我自己做过一次了,而且还做过无数次一助和洗手护士。明显不象上一次那样紧张。泡好手,高举双手,保持无菌。用屁股顶开门进手术室,想了一想,觉得那些步骤熟极而流,不需要再努力去回忆。 大概是挑了件大号衣服的缘故,我消毒的时候,上衣拖拖拉拉,有点碍事。郑宏宁说:“咳,你怎么不束进去呢?昨天我也这样,给护士长看到了。她什么也没有说,冲过来,拉开我的裤子,给我噌噌噌把衣服塞进去,吓得我动也不敢动。” 他说得麻醉事和巡回护士都笑起来。我看了看门口,护士长不在,大概没有突然出现的可能了。立刻铺巾换手术袍,换好手术袍就没有这个危险了。 真的很顺利,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,我做的冷静得多。那个荷包缝合做得很漂亮,自己都有点得意。连看了好几眼才很舍不得地藏回人家肚子里去。 缝合腹壁的时候,郑宏宁说:“不错耶。连手术记录也你写了吧。”他自己决定偷懒了,连这个权利也一起下放,我自然乐得接受。一开心,皮肤就缝得格外漂亮。线距整齐,对合良好,越发得意了。 下了台,我教李威语清洗器械,和整理无菌包。就象当初卢星辉教我那样。 我把他领到病房里,把我平常干的活交给他。平常天天做的,倒也不觉得有多罗嗦,交给人家可费了老大的口舌:钟金杨的引流量要每天用针筒来量,柳志新的胆汁一周后需要重新培养。还有那只老也换不好药的糖尿病老烂脚,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药膏来敷。…… 统统交割清楚,好象放掉了老大一件心事一样。 老实说,这几个月,我一直有种艰难跋涉的劳累,和那些小小的满足感一样,喜悦和劳累无时不刻地纠缠在生活里。 通常一个病人进来,有几天,特别的麻烦,注意他的化验,担心他的体温。全神贯注对待他和陪客的问题。还有每天一次病程录。一颗心总是悬着。等到他开始好了,心情大好地转入恢复期,没有什么事了,他的喜悦我是感觉不到的。因为总共有7-8个病人轮替呢,这个好了出院了,新的又来,新的又来。每时每刻有不同的问题让我永远无法安心。 总是象一脚深一脚浅地在跋涉,这种感觉,英语书里有个句子叫“butterfly in stomachs”----胃里有只蝴蝶一样,百抓挠心的焦虑。是真的。形容的真好。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,这样的感觉才会慢慢消失。也许是很远的未来,当我的技术和EQ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的时候吧
实习医生手记12
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妇产科,从来也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个妇产科医生。那是因为,9岁那年,跟我那医生妈妈去妇产科。那里刚好在抢救,忙得不可开交,就听到护士,医生,病人全部是女性冲动而干脆的高八度的声音。喳喳喳喳,满耳朵的嘈杂。听得我脑袋发昏。几乎是立刻跑了出来。从此对妇产科有种莫名的恐惧感,一想到妇产科就联想到那种高频率的嘈杂声。 实习安排中有1个月的时间是在妇产科病房,两周在门诊。这三个月,没日没夜的外科实习,我也真的累了,正好缓口气。 一大早,和黎翼辉来到病房,管教学的周医生正在清点实习生的人数,好给我们分组。 温医的杜威这周给派去门诊,正做出一付牙都快酸倒了的怪腔调来,男生都不爱去妇产科门诊。一个大小伙子,牛高马大的在女人队里晃悠,问女病人的月经史,别说不受病人的欢迎,自己那份尴尬也真不是好受的。 郑诒把一个公文袋夹到他的掖下,把他的背敲敲直,向后扳成腆胸叠肚的样子,说:“就这样,你走在谢老师前面,人家还以为是专家来坐诊呢?呵呵!谁敢小看我们doctor杜。?”他故意把个doctor读得带足吴源的土腔。 杜威腆着肚子走了几步,他这个年纪已经见络腮胡子了,很有点派头的走到出门诊的谢老师前面,油腔滑调地说:“麻烦你,谢老师,我给你开道。” 谢是个30不到的女医生,小小个子,两个人向门口走去,杜威这个冒牌专家倒真有点派头。聚集起来准备交班的人们顿时都笑起来。 查完房,我发现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干,人员根本是供大于求,我们组才不过管了12个病人,倒有一个住院医生,两个进修医生,两个实习生。连个化验单都用不着我们开。 我问:“每天干什么?就这么晃来晃去的?”。“是呀,往常就这么晃,但今天可有点不同。”郑诒早我一个礼拜来的,一付先入山门为大的样子说:“看过生小孩吗?产房里在生3胞胎呢,要不要见识见识?” 我看了一下产房的门,走进走出的人都戴着口罩帽子,十分忙碌。露在空隙里的两只眼睛都有种特别的紧张感。我问:“可以这样进去看吗?” “可以。”他去找了口罩来给我。黎翼辉看见了,立刻也跟了来凑热闹。 产台上的女人分开两腿,巨大的肚子高高坟起,象小山一样。到底三胞胎,大得异型异状的,有点可怕。 我以前见习的时候也见过生孩子的,但今天的景象丑恶得让我震惊。 护士长和两个助产士在边上不时检查宫口打开的情况,看她们的神态,紧张之色溢于言表。我们则很识相得退得老远。 从我那个角度看过去,可以看见孕妇的脸,我忽然发现,她的脸色是很异样的青紫,嘴唇更加青得厉害。我偷偷问:“她有什么病吗?” “风心,二尖瓣的问题不小!”郑诒轻轻地告诉我们。 “啊?”我吃了一惊。一个破心脏怎么把4个生命同时负担起来呢! “不行,我看这样不行!”一个助产士说。 “非开刀不可,要快!”另一个也同意。 孕妇“咿呀,咿呀”的用当地的土话呻吟着,有点力不从心的衰弱。每一声都汇聚这渴望和绝望,听上去异常的凄惨。 胖大的护士长腾得站起来,冲到电话机前,不知说了几句什么,突然她的声音就大了起来,怒气冲天,好象怒吼的熊,胸腔里都回荡着翁翁声:“出了事,谁负责?你是主任,我再跟你说一遍,她有心脏病!那是4条命!” 电话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,漠模糊糊的声音里好象也有种愤怒之意。护士长忽然就把电话听筒重重地扔了出去。“夸嚓”一声,是听筒的碎裂声。 “哎呀,快来”,一个助产士大叫。护士长没来得及生气,立刻跑过去。门外又有两个医生闻声进来帮忙。 还没来得及看清,第一个胎儿就已经在助产士手里了,红通通的,全身黏液和胎脂,哭声很怪,象小猫一样的伊~~伊声。丑陋得令难以相信。 很快,第二个,第三个胎儿都出来了。全都象落水的小猫一样,一点都不可爱。旁边一个小护士咕噜了一句:“到底是经产妇,生得真快!” 大量的血忽然就涌了出来,象洪水一样,带着血块,带着体温。来势之快,根本把所有人吓了一跳。产妇“呀!”得叫了一声,双手紧握了一下床单,徒然叫声停止了,手也无力得松开来。 几乎是立刻的,护士长跳起来,大声命令:“快叫麻醉科来插管,快把抢救车推进来!” 一个医生听了一下心音,立刻开始挤压胸廓。产妇的脸,已经出现了那种灰暗的颜色。十分巨大的半裸的身体随着有力的挤压震动着。产床摇得嘎嘎乱响。 产台上,地上,全是淋漓的血迹和凌乱的单子用具。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思维全部停顿。很快,麻醉科医生象旋风一样跑进来插管。人工呼吸,肾上腺素,代血浆… ….。产房里乱成一团。 地方狭小,我们几个不派用场的实习生只好很识相的让了出来。 产房外,哭声惊天动地,一个老妇在众人的架持下哭得象疯了一样,不停得用头
<< 上一页 [11] [12] [13] [14] [15] [16] [17] 下一页 |